【资料图】
一支马车队踟蹰在荆楚大地上。路虽然宽,但颠簸不平。车队走走停停,还数度折返,速度慢极了,好像车队的主子举棋不定,不断改变着主意。车队前后各三乘坐着士兵,但始终有一些人轮换着步行,共约三十多人,他们是开路和护卫的;第四、五、七乘有几个女仆和行李;第六乘最华丽,坐着一个年轻美貌的女人,她带着她5岁的儿子,还有一位中年妇人在精心服侍。车队行动迟缓,但秩序井然。没有人说话,更没有欢声笑语。
华丽车内的女人,堪称绝代佳人。25岁左右,穿着素净,表情沉静,极少开口说话,只与同车妇人有些简短交谈,提醒妇人照顾好儿子,她则根本无心观赏车外的秋景。
回想出嫁时迎亲的阵势,同今天比,炎凉立现,根本不可同日而语。那年迎亲,仪仗数百,清一色的健壮士兵,领头执事的是一位帅气军官,男女仆役二十余人,娘家送亲的也有数十人。一路上埙乐不断,清脆悠长,远近应和,彼伏此起,一派欢庆祥和!现如今,夫君新丧,举国哀伤,痛辞亡夫,奈何寡孀!
美妇人叫云娥,夫君是楚国国君熊仪,被尊为若敖,时年已近50岁,仍然充满英气。十八岁的云娥亭亭玉立,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。为了得到她,若敖下了重聘,两度和云娥的哥哥(郧国君)会谈。郧国君自然明白同楚国联姻的分量,云娥也识大体,所以这门亲事很顺利就谈成了。若敖比云娥年长三十岁,待云娥既是爱妻更如亲女。一年多后,云娥为若敖生下一个可爱的儿子,若敖非常高兴,给孩子取名伯比,若敖氏又属關氏,所以这孩子就冠關姓。
云娥倍受宠爱和信任,慢慢从若敖口中听到了關氏的血腥和杀戮。西周末期,楚国先后经历了四代五个君主,他们的名字依次是熊勇、熊严、熊霜、熊徇和熊鄂。熊霜在位只有六年就死了,他死后,三个弟弟争夺君位,激烈残酷至极。结果老二被杀,老三被迫逃亡,最后是老四熊徇取胜,他就是若敖的祖父。熊徇虽然在位二十二年,但也活得很累,死后把位子传给自己的儿子熊鄂。熊鄂也是东征西讨,病痛缠身,辛苦经营,在位仅仅九年就死了,传位给了若敖。
若敖在位20年时,从郧国娶回云娥。那年,正好犬戎南侵,周幽王被杀,周平王东迁。作为周天子的重要诸侯,在西周时期,楚国先人的地位是显要的。后来周天子势力日渐衰微,各国诸侯纷纷产生离心倾向,楚国也乘势逐渐向南方发展,主要活动于今湖北省的西部,同当地土著蛮荒民族融合在一起。所以当时中原人不称其为楚,而称其为荆,或干脆轻蔑地称其为荆蛮。楚以先人的功绩和自己本身的强大,屡次要求周王室给一个正当名分,都遭到拒绝,连一个很低的子爵地位都不给。
除了外患,还有内忧。宗族内部,杀伐不断,刀兵相向,屡见不鲜。所以若敖反复嘱咐爱妻,随时提防。果然,好日子只过了几年,若敖就病倒了。他自知没有多少日子,就把云娥叫到床榻前,郑重嘱托:“我死后,你们在楚国不可久留。丧事办毕,带着伯比,速回娘家,可保无虞。你们母子,平日备受荣宠,多人眼红。伯比男孩,更受嫉妒,一旦缠斗,性命堪忧。你们孤儿寡母,无权无势,无依无靠,只有出走,方可万全。”云娥泪流满面,连连点头,应允着夫君的嘱托,保证伯比绝对的人身安全。
若敖丧事完毕,他平日的爱将就启程护送云娥、伯比母子回郧城娘家。令云娥稍感安慰的是,她把關伯比教育得很好,日后长期辅佐楚武王力促霸业,成了诸侯国间威名远扬的楚国重臣。
后记:云梦的故事,有波澜壮阔、惊心动魄的,也有神奇、有趣的。陈抗生教授根据《春秋左氏传》、《史记》、《国语》的相关记述,整理出春秋战国时期,发生在云梦的真实故事。本文根据陈教授的故事改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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